“那你呢?……你打算留在这儿吗?……”
而且,在他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卑劣的、不可告人的骄傲,因为他能有幸和这些艺术大师们一同占有她,因为他们也认为她是美丽的。一个在他这样年纪的人,因为无知,并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。他们爱女人,喜欢恋爱,但缺乏眼光和经验;一个热恋中的青年人给你看他情人的画像的时候,是想得到一个赞许的眼神和一句称赞的话来坚定自己的决心。知道她曾被拉古诺里歌咏过,被高达雕成过不朽的大理石像与青铜像,他似乎觉得萨芙的形象被光环包围着。
从此,他们开始了一种全新的、快活的生活。一下班他就往家跑,他迫不及待地想换上拖鞋,坐在家里的火炉边。当他在昏暗泥泞的街道上穿行时,他想着他们明亮温暖的房间,古老的乡下家具使房间更加赏心悦目,芳妮起初鄙薄地把这些东西看作是废物,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些非常漂亮的老古董,尤其是那个衣橱,那是一件路易十六时代的精美杰作,彩绘柜门上画的是普罗旺斯的节日场面,牧羊人们穿着绣花礼服在三孔笛和铃鼓声中翩翩起舞。这些他打小就熟悉的过时的旧家具唤起了他对家乡老屋的回忆,更增添了新家的舒适和安逸。
他的语调急剧而讽刺,在画室里大踏步地走来走去,把挡住他去路的一张小矮凳一脚踢开。突然,他在长沙发上方镶有铜框的镜子前停下来,用一种可怕的轻蔑看着自己说:“你这个丑陋的老东西,老母牛一样的皱纹,垂肉……”他抚摸着自己地脸,一个迟暮美男悲伤自己的英俊逝去,用悲惨滑稽的声音哭泣道:“明年我连这副尊容也保不住了!……”